红军西路军败退新疆始末

1936年10月22日,中国工农红军三大主力在甘肃会宁胜利会师,24日,徐向前、陈昌浩率红四方面军总部和五军、九军、三十军21800余人在靖远虎豹口强渡黄河,开始了悲壮的西征。这是二万五千里长征的继续。1937年5月1日,李先念和陈云在甘新交界的星星峡会师,长征最后结束。

1937年3月14日夕阳时分,肃南县康乐乡石窝山,西路军军政委员会在山头上举行会议,参加者为团以上干部,军政委员会主席陈昌浩主持了会议。会议决定:第一,将现有3000多人就地分散游击,保存现有力量,待刘伯承率领的援西军过黄河以后,再去会合;第二、陈昌浩和徐向前离开部队,回陕北延安,向党中央汇报;第三,成立西路军工作委员会,由李卓然、李先念、李特、曾传六、王树声、程世才、黄超、熊国炳8人组成。李先念统一军事指挥,李卓然负责政治领导。西路军工委会随左支队行动。他们象用刀割自己的肉一样忍痛砸烂了电台,烧毁了密码、电文。

三支队血染石窝山

新编成的三个支队是:王树声、朱良才率九军剩下的300多步兵和100多骑兵为右支队,约500人,到右翼大山打游击;毕占云、张荣率特务团一部、伤病号、妇女团余部及总部干部为一个支队,就地坚持游击;李卓然、李先念、程世才、李天焕率三十军千余人为左支队,到左翼大山打游击。

左支队已经出发了,右支队400多名指战员也整装待发。王树声、孙玉清、杜义德带领交通队走在前面,朱良才和方强走在队末收容伤员。李聚奎和徐太先在路边等电台。电台是命根子,在深山打游击更需要有部电台同党中央和左支队联系。

黎明即将降临。白天是敌人的世界,王树声命令大家全部上山,山的坡度不大,他们骑马爬到了山顶。王树声登上山顶,四面眺望,想寻找自己的队伍。但他没有看到自己的队伍,却看到敌骑在山路上追了上来。他吃了一惊,敌人出动得真早,如果刚才不果断命令上山,20余人的生命早完了。他马不停蹄地率领20余人跑下山去,翻过另一座山头,摆脱敌人的追击。

马家兵气势汹汹,未来及上山的伤病员,有的被他们枪杀,有的被他们俘虏。未隐藏好的女战士和小孩都被搜出俘虏了,被俘虏的红军战士稍有反抗,即挨打或被枪杀。五军随营学校政委张荣带领一个连的战士为保护女战士和小孩全部牺牲在石窝山下,张荣支队丧失殆尽。

傍晚,李聚奎、朱良才、徐太先、方强集合下山,又少了一个连,他们率领三个连200多人,跑到了康隆寺山上。敌人的骑兵发现了他们,飞马追赶过来,把200多疲惫不堪的红军战士冲散了,杀的杀,跑的跑,捕的捕。

天色灰暗,马家军鸣锣收兵。李聚奎他们从各自的躲藏处走出,向山下走去,沿途又收拢了200多人。他们带着这支拼凑起来的部队掉头向西,循着三十军的脚印追了一天,三十军的脚印消失了,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片马蹄印,把大路小径踩得稀烂。这显然是马家军追赶三十军留下的痕迹,再追下去,追上的肯定不是三十军,而是马家军,遭遇起来无疑是以卵击石。他们掉转马头,带领部队又转回到康隆寺。打算就地打游击。可是他们还没有喘过气,马家兵又冲过来了,压缩了包围圈,小股兜剿,他们几次被敌人冲散,只剩李聚奎、朱良才、徐太先、方强和十几个通讯员,右支队不存在了,交通队不存在了,就地游击的打算成了泡影,遂决定分散下山,过黄河回陕北去。

西路军工作委员会决定,由西路军总政治部敌工部长曾日三,总部五局侦察科长毕占云组织干部游击支队,就地打游击。干部游击队成立了军政委员会,军政委员会的主席兼政委是曾日三,副主席兼支队长是毕占云,委员有张琴秋、欧阳毅、刘瑞龙等。军、师干部就有好几个,供他们指挥的只有一个不满员的步兵连,一个官指挥一个有枪无弹的兵。

当天晚上,敌人一个团的兵力包围了干部游击支队。曾日三率领支队仓促应战,终因寡不敌众。毕占云率领几个侦察员冲了出来,其余同志,不是被打死,就是被俘虏。曾日三壮烈牺牲。天亮了,敌人追来了,毕占云带着侦察员先走。欧阳毅脚被冻坏,跑不动,在牧民的指点下,躲在后山上。在祁连山里过起了“野人”生活,干部支队为掩护左支队损失殆尽。

至此,西路军只剩李先念的左支队在冰封雪裹的祁连山中向西跋涉。

面对敌顽显肝胆

左支队的一千多人,穿着破烂不堪的衣服,拉着骨瘦如柴的战马前进,马家军跟踪追击。有时左支队住在山上,敌人住在山下,有时左支队在山沟的这一头,敌人在山沟的另一端。为了摆脱追兵,安排战士在队伍后面扫雪.把部队走过的脚印扫平。两天之后,虽然敌人被甩在后面了,但左支队的困难也更加严重了。

吃粮有困难,穿衣有困难,最困难的是想不出什么办法照顾伤病员。不少同志手和脚冻坏了,伤口溃烂,成天流脓流水,但是没有药,没有纱布,无法治疗护理。三十军副军长、八十八师师长熊厚发,在三道流沟激战中,被敌人的子弹打断左臂,仍然指挥打仗,坚持战斗。由于没有药品治疗,左臂肿得碗口那么粗,伤口感染化脓,血管多处崩断,全身浮肿发高烧,不能行走,进入祁连山后由同志们抬着前进。

第三天,部队到达干涸的柴沟河边,程世才命令部队原地休息,并和李先念、李天焕去探望熊厚发。熊厚发躺在担架上,两颊已经塌陷下去,痛苦得半闭着眼,左臂挂在脖子上,衣袖满是血污,一看到几位首长,还想挣扎着坐起来,李先念连忙把他按住。熊厚发痛苦地说:“首长,伤口痛得厉害……我要是再走,就得死在路上……个人死了没有什么,给部队增加多少累赘……首长,部队要赶快往前走,把我放在这里吧!”。听到这里,李先念、程世才、李天焕心如刀割,四位同生死共患难的战友抱头痛哭。他们一起度过了多少个生生死死的战斗岁月,怎么忍心把厚发扔下呢?

为了全军的利益,军首长决定,让厚发住在附近一个突出的石崖底下,给他留下—包盐洗伤口,留下一个排掩护打游击。熊厚发眼睛里放射着坚毅的光彩,说:“政委,给我留下一封介绍信吧!有了它,将来回到陕甘宁,我还是个共产党员!我好继续为党工作……请党放心吧,就是我死了,这是为革命,毫不惋惜!”

熊厚发立即收拢失散的红军战士60余名,连同留下的一个排,总人数达100余人,1937年3月22日,熊厚发和他带领的战士们在祁连南山草岭大坂,同敌搜山的马忠义部遭遇。熊厚发指挥红军战士同敌人进行了激烈战斗。战斗中,熊厚发的头部又负重伤,最后,他和五六名红军战士被敌人包围。马忠义迫令熊厚发投降,遭到熊厚发的严厉怒斥和痛骂。凶残的敌人用机枪向熊厚发和围拢在周围的战士们射击,熊厚发和战士们到在地上,最后敌人用刺刀将熊厚发杀害,在牺牲的最后一刻,熊厚发仍举起右臂高呼:“中国共产党万岁!”“中国工农红军万岁!”这位红军著名的战将牺牲时,年仅23岁!

战友情深暖雪峰

左支队继续西进,翻过一座座高山,行走了几天,不仅见不到一个村落和行人,而且连飞鸟也很少看到。伤病、饥饿、严寒、风雪,每时每刻都在威胁着每个人的生命。开始,红军还可以碰到一些蒙古包,向牧民买到牛羊、青稞等东西吃。后来,敌人想困死红军,下令封山,把老百姓全部赶走了。红军接连几天找不到一个向导,只有靠指北针走路。找不到粮食和炊具,就用牛马粪烧野羊肉,用刺刀做菜刀,用脸盆作锅,用枪探条串了野羊肉在火上烤。

没有盐吃,更是难以忍受的折磨。长久以来的淡食,同志们的脸孔发黄浮肿了。盐,指战员们多么需要盐呵。有—天竟发现一个不敢想象的奇迹:中午休息时,警卫班副班长,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烟荷包,他举起来晃了晃说:“同志们,看!”

只见副班长从乌黑油腻的小荷包里掏出一个纸包,打开了几层包扎得严严实实的油纸,半寸见方那么一小块青灰色的硬块露了出来。这一刹那间,同志们的眼睛放亮了,那不是盐巴吗?千真万确是块盐巴! 一向沉默寡言的副班长这时却讲了起来:“同志们,这块盐巴是从四川带来的,我打了‘埋伏’。二过草地的时候,几次想拿都没有舍得拿出来。眼下是叫它作贡献的时候了,要叫它为大伙拔点力,鼓点劲,我们这支红军一定要坚持下去。”

这块盐巴如何处置?全班经过慎重讨论,决定来个“按需分配”,身体好的少用,身体差的多用,由副班长掌握。这可是个十分伤脑筋的差事。每当“开饭”时,副班长手指挟着盐巴,给每个同志的铁皮罐筒里转上圈,可每次都引起争吵,大伙都说副班长对他“偏心”,比别人放得多,一块盐巴警卫班整整吃了7天。

一天晚上,警卫班14个战士挤在一个小山洞里过夜。山洞又窄又小,挤不下这么多人,大伙为了取暖,还是紧紧挤在一起。副班长是最后—个进洞的,他看见大家这么挤,也不说话,只把半身靠在里面,两条腿却搁在洞的外面了。不巧他那双从马家军尸体上剥下来的靴子已经破了,白天走了—天,鞋子湿淋淋的,经夜风一吹,靴子跟脚冻在一起,整个下身失去了知觉。同志们以为他太累了,不去惊动他,都小心地从他身上爬过去,各人去做行军的准备工作。副班长知道自己两条腿给冻住了,想在大家起身后悄悄地活动一下身子站起来,可怎么扭也不顶用。正当他急得脸红脖子粗的当儿,小个子战士陈富贵恰好跑过来,什么话也没说,立即解下背后的一块羊皮,贴在副班长的靴子上,双手紧紧捧住那冰柱子似的靴子,把它放在自己的怀里。副班长渐渐觉得两脚有些麻辣辣地发痛,想把脚抽出来,副班长一摸小陈湿淋淋的胸口,身子已经冷了。

进山大约走了二十多天,骑兵连的马,所有团以下的干部的马,全部杀掉吃了。战士们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有的战士啃冰块、吃雪团。虽然大家你拉我,我拉你的前进,但晕倒在路上的同志比往常多了。支队首长派军部通讯员将他们骑的马分送到各营让战士们吃。

军部通讯员牵送到三营的是一匹大白马。战士们看见马,都嚷着围上来,有的卷卷衣袖,准备动手。这时,一个名叫秦小明的战士,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仔细端详着这匹马,突然叫起来:“这是军首长的马呀,是李主任的,我认得,今天,我昏倒在山那边,李主任叫我骑的就是这匹马。”我们不能杀!首长这样辛苦,身体又不好,我们宁愿饿死也不能杀首长的马!”战士们都主张要把马送回去。

篝火也更红了。营长和周纯麟牵着马走到支队部,程军长见把马牵回了就问:“怎么把马送回来了?”他们说了战士们不愿杀。李政委说:“不吃点东西,明天怎么走路?叫大家把马杀了吧!”这时候,其他营里的干部也先后把马送了回来,都说战士们不愿杀。李先念政委站起身来,感慨地说:“你们去吧!告诉大家,在我们共产党队伍面前,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我们一定会想办法取得胜利!”

中央电文振军心

仅有的一部电台,因为没有电池,也没有汽油,无法工作,电台工作人员决心把它改成手摇发电机,可是一直没有成功。

1937年3月23日,部队到达青海巡堡以北的分水岭。傍晚,在一个巨大的山岩旁边停下来。和往常一样,电台人员不顾疲劳,手摇发电机发出“呜一呜”有节奏的连续不断的声音。左支队终于与党中央电台沟通了联络。

李卓然和电台的同志们紧张兴奋地围住报务员,“滴滴……滴滴滴……滴……”清晰的声音在寒夜回荡,一条条带着号码的纸条从报务员手中传到李卓然手里。这时,李卓然转过头来喊警卫员邱正基:“小鬼,把那东西拿出来!”邱正基赶忙从皮挎包里掏出了个密电码本子给他。毛主席在找我们!党中央拍来电报了!联系上了,联系上了,党中央在时刻关怀着我们。

李先念、程世才、李天焕等首长也闻讯赶过来了。很快拟电向中央报告西路军情况,请求中央指示。党中央回电指示:要保存力量,团结一致,前进的方向是新疆或蒙古,去向由左支队自己决定,但不论到那里,中央都派陈云、滕代远同志去迎接。工委立即开会,研究中央的指示,决定前往新疆,并报告中央。为了防止敌人侦察到左支队行动方向,决定每周与中央联络一次。同时,工委决定,立即将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向部队传达。

各族人民大救援

4月中旬,左支队1000多人翻过乌兰达坂,进入疏勒脑的考克塞。这里住着盐池湾部落的部分蒙古族牧民。当红军出现在草原上的时候,长期蒙受反动欺骗宣传的牧民纷纷逃离考克塞峡谷避居深山。只剩下无力搬走的贫苦牧民诺尔布藏木、艾仁青、诺尔布特力三户。

部队达到以后。一位红军首长在裕固族向导东那格的陪同下来到了诺尔布藏木的蒙古包。这位向导用半通不通的蒙语说:“不要怕,我们是从太平世界来的。”费了好大劲,诺尔布藏木才弄明白,来到这峡谷的是红军队伍,是共产党领导的队伍,是为穷苦人谋利益的队伍,红军长途拔涉,受尽艰难困苦,西上新疆,路经此地,一千多人的队伍已经好多天没有东西吃了,想通过他接洽购买牧民的羊只,并请他给部队带路,走出祁连山。

诺尔布藏太被红军坚韧不拔的精神感动了,他联系其他蒙古牧民给红军卖了两三百只羊,并毅然决然地担当了红军向甘北平原进发的向导。他带着左支队由考克塞出发,沿疏勒河支流查干布尔嘎斯,跨过野马河谷,翻过大公岔达坂,走出祁连山,来到了石包城。指战员在长达40天的行军中,第一次吃到青稞面,第一次尝到盐巴咸味。

在诺尔布藏木的带领下,左支队过上水峡口、横巴浪沟,翻越搂搂山,上下路口湾,沿着踏实河(即榆林河),于4月22日来到了安西境内的蘑菇台。左支队在冰天雪地、渺无人烟的祁连山中,走了整整43天,到达了甘西平川,全军还有903人。

22日清晨,左支队先头部队到了榆林窟山门前,几经兵荒马乱、颠沛流离之苦的道长郭元亨,此时身不由己,抖个不停,语无伦次地说,“官长驾……请,请到寒舍用茶。”说着挽起袖袍,又打躬又作揖。一位连长赶前一步,双手扶起郭道长,操着浓重的四川口音和气地解释说:“天还没有大亮就打扰您了,我们是共产党领导的中国工农红军,行军经过这里,请道长放心吧!”听着这似懂非懂的话语,看着他们真诚的笑脸,破旧单薄的衣服,裹着破毡片的双脚,郭道长尊崇之情油然而生,招呼战士们走进庙门。

后面的部队也来了。程世才紧握着郭道长的双手说:“感谢道长的好意,我们转战祁连山已经40多天,到了兵困马乏的地步了。”程军长指着不远处沙滩上休息的战士们说:“现在,我们面临的最大困难是没有盐巴,没有粮食,处境非常严重,请您能给我们力所能及的帮助。”

不一会儿,郭道长就送来了2石4斗小麦,6斗黄米,30斤胡麻油。随后,郭元亨的另外两个道士赶来了两头黄牛,20只羊,还用马驮来了4口袋硝盐。最后,郭道长牵过一匹棕红色的马说:“这匹马虽体单毛长,但脚力颇佳,长官此去西征,任重而道远,安西过后便是一往无际的大戈壁,贫道愿将此马相赠,以供长官长途驱使,万望长官笑纳。”程军长坚辞不收,郭道长定要相送。程军长谢了郭道长一番好意,遂将马收下。这时,参谋将郭道长送给红军的粮油、牲畜列成清单递交给程军长。程军长接过清单仔细看了一遍,随后从参谋手中接过笔,签上程世才三个字。夜半时分,红军又起程了。

英勇拼搏攻安西

左支队来到了安西县踏实乡南面的戈壁平川地带。红军从踏实出发,过破城子村,八龙墩,出十工山口,来到了距安西城南25里的十工村。工委住刘家庄子和马家庄子。为了取得给养,休整部队,尽快奔往星星峡,工委决定攻打安西城。

午夜,攻城开始了,很快先头部队与守城敌军接上火,顿时枪声大作。—梯队还未接近西门,敌人便打起炮来,紧接着机关枪吐着火舌,压得攻城队伍抬不起头来。刹时,抢炮声,嘈杂声响成了一片。二梯队的战士在沙涌满的斜坡上向东城墙进攻,几次刚艰难地爬到城墙附近.就被敌人强烈的炮火压了下来。担任主攻的三十军二六八团三营营长赵正洪,教导员周纯麟,指挥部队又发起攻城冲锋,但因守城敌军火力太猛,城攻不下。在强烈炮火的掩护下,敌人分成几队,冲出城门,猛烈反扑。至此,红军才知敌情已发生变化,敌增援部队已据守安西城中。李先念和程世才交换意见后,立即命令停止攻城,向通往星星峡的必经之路——城西南五营村王家屯庄、康家楼庄一带撤退。

疲惫激战白墩子

4月26日,天刚破晓,左支队800余人行军90里到了安西县城西北方由甘入新的要隘白墩子。红军正要喝水吃干粮,休息一会儿继续西进,突然,警戒部队发现远处尘土飞扬,马蹄踏踏,竟是2000多马家军驰追而来。李先念,程世才立即命令:全军撤到白墩子村外,在一望无际的沙滩上,有一道道灰褐色的沙岭。红军指战员以这些沙岭为依托,对敌骑展开猛烈的射击,阻击了敌骑的进攻。

徐明乐等六名警卫员和原二六三团的一部分战士掩护工委首长向西转移。这时,大约300多人的“黑马队”,挥着大刀,嗥叫着冲来。当敌我相距三四十米时,六名警卫员的枪一齐开火,飞蝗般的子弹射向敌人。冲到前边的敌人从马背上倒栽下来,有的跌下马背后脚还套在蹬里,被马拖死。警卫战士又向敌群投了一排手榴弹,20多个敌人当即毙命。但由于敌军善骑,回旋性强,对于徒步的红军仍然威协很大。为了保存实力,以西进新疆为目的的左支队,在敌强我弱、濒临险境的情况下,不与敌人死打硬拚,且战且退,向西北转移到50里外的红柳园子。

西征中的最后一场恶战,便在这里进行。眼看着尾追之敌节节逼近,形势异常严重,如不给敌人以重创,便很难甩脱敌人。为此,左支队首长毅然决定,利用沙丘作掩护阻击敌人,坚持到天黑以后,向戈壁滩深处转移。

部队迅速占领有利地形与尾追之敌展开激战。顿时,沙丘上下烟尘滚滚,喊杀声、手榴弹爆炸声、战刀撞击声震撼大漠上空。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激战,红军战士的子弹打光了,仅有的一些手榴弹也投进了敌群,火力渐渐减弱。马部骑兵冲破红军防线,把红军分割包围。

程世才看到情况危急,立即组织还有子弹的战士向敌人反冲击。担任后卫的二六八团三营,在饶子健的带领下,守卫在乱石山上。敌人射击时,伏着不动。等敌人冲到眼前,就跳起来拼大刀。副营长谭庆荣带着九连与敌人拼杀时,机枪被敌人夺去了,他们用大刀砍死了十多个敌人,又把机枪夺了回来。激烈的战斗一直进行到黄昏,红军战士打退了敌人的多次冲锋。

红柳园子之战,是西路军的最后—战,也是十年内战的最后一战!

伤痕累累跨戈壁

茫茫戈壁,一片漆黑。战士们分组突围后,拖着沉重的脚步,踩着没到脚的沙子,用看北斗星辨别方位的方法,一步一步地向西行走。

太阳渐渐升高了,戈壁滩升腾起了难耐的暴热,战士们张着嘴喘气,嘴唇干得裂开了血口,但是一点水也找不到,正在极度艰难的时候,忽然卷来了一阵大风,沙砾在地下流动回旋起来,似乎整个大地在脚下摇撼,天空中像遮盖了乌云,豆粒那么大的石子都吹到了空中,雹霰般地打在人们的脸上,方向失掉了,幸亏红军还带着指北针,全军只好按照指北针所指示的方向,抗拒着大风,继续向新疆前进!

大风停息的时候,已经太阳偏西,指战员的嘴里、鼻子里、领口里灌满了砂子,脸上盖着厚厚的尘土,只有两只眼睛在转动,喉咙里渴得像在冒火。走着走着,有个战士说:“渴得走不动了,杀匹马喝点血吧。程世才命令杀了两匹已经瘦得只有骨头架子的战马,大家分着喝了点血,情绪又高涨起来,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一股劲地向前走去。支持着红军指导员的,是对党和人民的忠诚,是党中央的指示在人们心中所唤起的无限希望。

白天过去,又是寒冷的黑夜,戈壁滩上的黑夜比祁连山中还冷。这时,不仅没有水喝,没有饭吃,而且还不能休息,谁要是躺下来,就会永远爬不起来了。红军指战员不分昼夜地走着,虽然步履一步比一步艰难,但是谁也没有停下来。
第三天,侦察参谋发现,前面有一个水塘,部队—听到有水,一个个精神大振,加快了步伐。果然,在一座小小的山脚下面,有一湖碧澄澄的水。部队一涌而上,有杯的就用杯喝,没有杯的干脆爬到池边,都喝了个痛快,喝完水,大家鼓劲向星星峡继续跋涉。

壮士会师星星峡

星星峡,位于甘肃和新疆交界处,是新疆东部的重要门户。4月27日下午,原二六八团团长杨秀坤、政委刘庆南、参谋长饶子健以及周纯麟等十多名红军官兵最先来到星星峡。他们衣服破烂得露着皮肉,身带斑斑血迹,头发,胡子长得象个“野人”。

接着,在友军的协助下,他们乘坐刚从敌人手里缴获的汽车,去收容走散了的战友。此后,每天来到星星峡的人少则十来个,多则二三十。大约过了两三天,友军派出的汽车在距星星峡30里开外的地方,把李先念、程世才等十多人接了回来。

5月1日,中共中央驻新疆代表陈云、滕代远派来的40辆载运被装、食物和药品的汽车到达星星峡,前来迎接和慰问左路支队。红军战土在历尽艰危和受到严重挫败之后,见到了党派来的亲人,莫不欢呼雀跃。陈云向左路支队的指战员讲了话,在传达了党中央,毛泽东的关怀和慰问后说,你们辛苦了,受罪了。西路军广大指战员是英勇的,壮烈的。说;现在剩下的几百人,是在烈火中锻炼出的钢和铁,是革命的宝贵财富。这几百人将会发展成几千人、几万人、几十万人的革命大军。我们一定能够打败一切反动派,革命是一定会胜利的!

4日,左路和中路支队的427名干部战士,乘汽车从星星峡出发,经哈密、吐鲁番、鄯善,向迪化进发。

长征最后结束了!悲壮的西征历程结束了!

这支部队中诞生了一位共和国主席——李先念,走出了近百位共和国将军。


中新新疆网3月4日电(陈金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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